【双花】两处沉吟

“他呀?挺好一老头,可惜去年就没了。”

张佳乐站在胡同里。

B市的风有点冷,一刀一刀割在脸上,划出深深浅浅的时光的沟壑。

他曾经年轻过,在那段轻狂的岁月里也做过不少荒唐事。

他玩游戏组战队打比赛,一双眼睛几乎长在头顶上,与一个人一起天上天下杀了个穿,几乎就不知何为稳重何谓后退。

他将所有用沸腾着的热血浇灌过的日子都交付给了那个人。

也包括他的爱情。

他曾以为在他们身上可以用上“永远”这个字眼。

可是他的少年时代在某一天戛然而止。

不知为何,甚至没有预兆,那个人不辞而别。

后来的时光太过冗长而艰难,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度过漫无边际的绝望,一直到后来,走到满头花白的年纪。

他试图去回忆年少时候与那个人的事情。

但到了后来,除了满腔翻滚着的血液和一颗不堪负荷的心脏,他只记得在一个夜晚,头顶着玉兰树繁硕的花朵,他曾经悄悄吻了那个人的双唇。

提心吊胆,忐忑不安,然而甜蜜又温暖的触觉就那样固执地停留在了他的记忆里。

他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的心意,不知道自己是否一厢情愿傻得令人发指。但他知道,每当他惴惴地怀揣着自己的爱慕看那个人一眼时,舌尖流窜过的都是甜。

后来,他被逼着一个人走自己的人生路,也如大部分人所选择的一样,娶妻,生子,度过漫长而短暂的一辈子。

胸腔之下,却总觉得少着些什么。

似乎他的心,再也不跳了。空空一片,只有麻木的感觉。

胡同里种着的老玉兰被积雪压弯了枝条,重荷之下,扑簌簌落了张佳乐一头。

胡同里的人说,这是那个独身的老人还是个独身的年轻人时,初搬到此地种下的。那人的左手似乎不方便,种这棵树花了许多功夫。

胡同里的人又说,不知为何,几乎每天都能看见那人徘徊在树下,风雨无阻,久久不肯离去。

张佳乐站到树下,抬起眼,恍惚着想,如果当初他们院子外的玉兰树能活到今天,是不是该比这棵树还要高?

能开出满树白花,风来时,像停了一树鼓着翅膀的鸽子。

一粒雪籽落进了张佳乐的嘴里,化开了。

他摸了摸嘴唇。

上面似乎还带着那一夜他偷偷亲吻他时,不可告人的温暖。

张佳乐眨了眨眼。

春未绿,鬓先丝。人间别久不成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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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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